仙台同学很任性

第八十一话

 

我看着放在书桌上的试卷。

 

结果不算差。

不如说还变好了。

 

但是，我觉得这种成绩还不足以与仙台同学考上同一所大学。待会就要给即将来到这个房间的仙台同学看这张试卷了，她估计也会是同样的感想。

 

本来就不是我能考上的大学，也没想过自己稍微努力一下就能追上她。所以，这个结果也很妥当。

 

不需要对预料之中的事情感到失落，所以我也没有很在意。虽然心情稍微有点沉重，但那一定是因为天气不好。

 

我看着窗外。

从午后就开始落下的雨，现在还在下。

天空非常昏暗，让人有点郁闷。

 

给仙台同学发消息的时候，她说过会来的迟一点所以现在还没来。

 

为了打发时间，我拿起手机开始浏览大学的电子宣传册。

 

翻了数页之后，叹了一口气。

屏幕上显示的宣传册，并非出自我的志愿学校而是来自舞香的志愿学校。已经看过很多次了，所以内容也基本都知道。

 

虽然不像仙台同学的志愿学校一样遥不可及，但若是之前的我表示想考这个大学估计也会被老师劝阻吧。但是，现在已经不是我在尝试之前就会放弃的大学了。并且，离仙台同学的志愿学校很近。

 

还来得及。

并不是只能考本地的大学。

 

我翻到了宣传册的最后一页，然后关上。接着，打开了仙台同学想去的大学的宣传册，虽说单纯看着也不会有任何改变就是了。已经看过很多次了，也不可能突然在今天改变内容，所以我只是机械性的翻页，还没看完就关掉了。

 

把手机放在了书桌上。

从笔袋里拿出两块橡皮擦中的一块，那是仙台同学在学校时用来把我叫出去，说要还给我的橡皮擦。

 

与仙台同学的记忆确实在增加，也有些可以称得上是回忆的东西。虽然不像橡皮擦一样存在于我的手中，但在期中考试前送给她的项链应该也变为了回忆。

 

——虽说不算什么好事。

 

那一天所发生的事，被刻在了我的心中。倒不至于说是纪念日，但也变为了大概会永远留在我心里的日子。

 

要留下记忆的话，只留给仙台同学就够了。

 

但是，要留下能存在于仙台同学记忆里的东西，就代表着那同时也会留在自己的记忆之中。无论有没有留下形体，我心中的仙台同学都在不断增加。就连这一块小小的橡皮擦，也染上了仙台同学的颜色。

 

明明没打算像这样增加与她的回忆的，却不知为何总是会变成这样。甚至在看自己根本不会去的大学的宣传册，真想和会干这种无聊的事的自己撇个一干二净。

 

今天，要是没叫仙台同学过来就好了。

 

到现在还想着那种无可奈何的事并叹了口气，接着门铃响了。

 

不用去看，也知道是谁来了。

我把橡皮擦收进笔袋。拿起对讲机的话筒解开大厅的门锁。很快，仙台同学便来到了我的房间。

 

「今天，好冷啊」

 

怕热的仙台同学一边打喷嚏一边说着。

 

「雨，下的很大吗？」

「已经变小了」

「你肩膀淋湿了。外套给我」

 

我伸出手，仙台同学便脱掉了有点被打湿的外套并解开了衬衫的第二颗纽扣。能看到胸前的项链。虽然想触碰那个银色的东西，但我还是先把外套收下并挂在了衣架上。然后，朝厨房走去。

 

打开冰箱，看了眼热水壶。

确认里面有热水之后，从架子上拿出茶包泡了杯红茶。将自己要喝的苏打水从冰箱里拿出来之后便回到房间，只见仙台同学已经坐在了她的固定位置上。

我把茶杯放在桌子上。

 

「这是，红茶？」

「你要更想喝苏打水的话，就喝呗」

「红茶就好。谢谢」

 

仙台同学似乎心情很不错还对我露出了笑脸，我便转身从书桌上拿起试卷。虽说是提不起劲，但毕竟约好了，接着把它和五千元一起放在了桌子上。

 

「这个，给你」

 

正在喝红茶的仙台同学把杯子放了下来，说了句谢谢便收起五千元。然后，拿起了试卷。

 

「你愿意给我看试卷啊」

「不是仙台同学让我给你看的嘛」

「那确实。只是没想到你真的会给我看」

「你不看的话，就还我啊」

 

虽然伸出了手，但试卷却没有回来，也没有任何回应。

仙台同学她，只是沉默的看着试卷。

 

「不说点什么吗？」

「不是宫城让我什么都别说的嘛」

 

我确实说过那种话，但被人一言不发的盯着自己的试卷看也不太舒服。要是被指着说这里错了，那里错了的话我大概会很沮丧，但无论好坏都一句不说也让我心里有点疙瘩。

 

「至少说句话吧」

「虽然不知道你至今的具体成绩怎么样，但这大概，算是提高了很多吧？」

「提高了」

「你有，想要更努力学习的想法吗？」

「没有。这个成绩已经可以轻松考上大学了。已经看够了吧」

 

我从仙台同学手里把试卷夺走。

 

「要看我的吗？」

「别提试卷了，让我看项链啊」

 

我扯住正准备打开包的仙台同学的制服。

 

「要分类的话，像这种有挂件从顶部垂下来的饰品似乎被称为挂坠」

「怎样都无所谓吧」

「那倒是。算是个人情感上的问题吧」

 

仙台同学满不在乎的说着，看着我。

 

「请吧。想怎么看都随你喜欢」

 

虽然传来的声音让人感觉很敷衍，但毕竟是在遵守命令所以没有问题。

 

我触碰着有时可以解开，有时又不能解开的第三颗纽扣。

 

仙台同学的手似乎想要抓住我的手腕，但很快又收了回去。

 

大概，第三颗纽扣已经变为可以解开的东西了。

 

我想要更仔细的观察项链，便解开那颗纽扣。虽然没有把领口扯的很开，但也能看见内衣。但再怎么说也不能去摸那里，我便触碰到项链。

 

「好痒」

「忍一下啊」

 

交换的领带已经还回来了。

这条项链上，带着要佩戴到毕业为止的约定。

我轻轻扯了一下链子。

 

「宫城，太粗鲁了」

「真烦人啊。仙台同学，稍微安静点啊」

「好的好的」

 

指尖描绘着链子的形状。

这只是，能让我们的关系变得更加明了的东西而已。

 

最近的仙台同学，太肆意妄为了。

突然在学校把我叫过去，突然吻我。

还打算做我没有命令她去做的事。

 

我不讨厌和仙台同学接吻。主要是她提出了想在学校做。仙台同学应该遵从我的命令，不应该由她来说想要做什么。我们之间做的任何事都是需要代价的，而这个代价只需要我来负责。

 

能送她东西让她戴在身上，命令她的人都是我，得让仙台同学清楚认识到这点，她只能遵从我的命令。

 

虽然不知道以毕业作为期限的命令能有多大用处，但就这几个月的时间了，全都给我应该也没什么关系。

 

在这段时间内，不需要去迎合茨木同学或者其他人。

 

仙台同学只要看着我就行了，能够触碰她的也只有我一个就行。

 

「满意了？」

 

似乎是对继续保持沉默感到有点无聊，仙台同学推了下正在触碰着项链的我的额头。

 

「纽扣，已经可以系上了」

「今天也没有交换条件？」

 

仙台同学她，在考试前两天叫她过来看项链的时候也说了同样的话。

 

我向丝毫不打算系上纽扣的她问道。

 

「我刚才，应该没做什么需要提出交换条件的事吧？」

「还以为你接下来就要做了」

「不做。系上纽扣」

 

我不知道仙台同学所说的话是否出于真心。我不禁会去想象，她突然笑着说自己刚才是在开玩笑，然后当作无事发生的样子。

 

在考试前说过的理性会飞走的那句话，看起来也像是一句玩笑。毕竟，我根本想不出来自己身上有什么东西能使她的理性飞走。

 

而且，在这之前的仙台同学应该是更加理性的。

虽然会表现出想要接吻，但不会像现在这样难缠。

 

「宫城，今天就提下交换条件嘛」

「不提」

 

我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但还是拒绝了。

 

虽然不讨厌被吻，但这不讨厌的事情也慢慢变得讨厌起来了。虽说只要下个命令就可以由我来接吻。但是，那样一来肯定会被挖苦原来你这么想接吻啊，所以也不想做。

 

而且——。

 

要是接吻太多次，她说不定就会厌倦与我接吻。

 

我系上仙台同学的第三颗纽扣，下了个并非她所期望的命令。

 

「给我读书吧」

「学习呢？」

「读完再说」

 

无论是我知道了，还是，好的好的都没说一句仙台同学便站起身。然后，站在了书架前。

 

「你想听哪个？」

「挑仙台同学喜欢的就行」

「我喜欢的，啊」

 

在自言自语般的嘟囔完之后，听见了一个小小的喷嚏声。

 

「不会是感冒了吧？」

「大概是有人在背后说闲话吧」

 

仙台同学没什么兴致的说着，然后拿了一本漫画回来。

 

 

第八十二话

 

一如往常的传唤信息，却被一通不寻常的消息给拒绝了。

多亏如此，我现在才会沿着模糊的记忆朝仙台同学的家走去。

 

『我今天因为感冒学校也请假了，所以去不了』

 

得知了一个因为不同班而无法立马得知的消息，同时我的脑海中回响起了三天前见面时仙台同学发出的喷嚏声。

 

如果下雨那天的喷嚏就是她请假的原因的话，那可能已经好几天都没来学校了。虽说无论她休息几天都不是我该关心的事。只是，我至今从未见到过仙台同学因生病而请假不来学校，所以莫名的有点担心。

 

而且，睡在那个与家人关系看起来不是很好的家里感觉就很难受。虽说我也不知道和睡在只有一个人的家里比起来哪边更难受，但情况肯定也不乐观。

 

我知道就算自己去了，大概也没什么意义。但是，至少可以带瓶饮料，带些吃的过去。虽然不知道那些有没有用，但总比没有好。

 

和仙台同学一起度过的时间已经超过一年以上了，会去探望她也很正常。我也是有人性的，多少也会关心下她。所以，没什么好奇怪的。

 

我一边回忆着过去和仙台同学一起走过的路，一边向她家走去。

 

虽然很清楚的记得与仙台同学的对话内容，但路线就很模糊了。毕竟从那之后就一次都没去过她家，当然会记不清。

 

但是，大概，没走错。

 

中途，去了趟和仙台同学一起逛过的便利店。

虽然记得不是很清楚，但肯定是同一家店。

 

总之先把茶和酸奶放进购物篮。

 

她家有没有那种贴在额头散热的东西啊。

 

犹豫了一会之后，把退热贴也放进了篮子。一想到仙台同学和她母亲的关系，就感觉这种东西也得准备下。

 

付钱，然后走出便利店。

毕竟没有事先联络她，所以可能去了也见不到。即便如此我也无法停下脚步。走了大概五分钟，便看见了一栋有点印象的房子。

 

站在大门前，我才感到后悔。

总不能给病人发消息让她来开门吧。那样一来，我就只能通过按下面前的门铃来获取进入这个家的许可了。

 

从现在的时间上来看父亲应该在工作吧，母亲也许也在工作。然而，可能性最高的，是那个冷漠的母亲出来给我开门。身为病人的仙台同学会出来的可能性非常低。

 

果然，我还是回去吧。

 

在大门前，我看着便利店的袋子。

深吸一口气，然后吐出去。

决定只按一次门铃，要是没人开就回去。

 

将食指放在按钮上，然后用力。

门铃响了一下，便平静下来。

 

没有人出来。

也许是大家都在工作，家里除了仙台同学以外没有任何人吧。

 

果然，还是回去吧。

 

就在我转身背向大门的瞬间，从对讲机传来了并非仙台同学的女人的声音。虽然是第一次听见的声音，但那肯定是仙台同学的母亲。

 

真想直接右拐回家。

 

然而，也不能都上高中了还干那种按一下别人门铃就逃走的蠢事。前言不搭后语的表明自己是来探望的之后，大门就被打开了，接着在暑假时见过的仙台同学的母亲也出来了。听见她冷漠的说了句上去吧，我便说了声谢谢然后向仙台同学的房间走去。

 

走上楼梯，站在两扇并排的门跟前。

正想敲门手却停了下来。

 

到现在，我才感觉自己干了件可以后悔一整年的事。

 

总觉得有点担心，只是因为有点担心就来看她了，但却没给她发任何消息。仙台同学她，可能会因为我擅自到她家来而生气，也可能不愿意让我进房间。

 

早知道就不按那破门铃了。

 

我决定放下便利店的袋子就回去，然后把袋子挂在门把手上。然而，也许是因为在紧张吧，挂上袋子时饮料瓶撞到了门上，发出了一声，咚。那声音还挺响的，正在我犹豫该怎么办的时候门被打开了。

 

「……为什么宫城会在这里？」

 

明明没有叫她，却还是从房间里出来了的仙台同学穿着睡衣说道。

 

「现在，正打算回去」

 

我转身背向仙台同学。

 

「诶，等下。怎么回事啊，到底」

「没怎么回事，你不用在意」

 

头也不回的应了一句就打算下楼，制服的下摆却被拉住了。是因为感冒吗，没有一点力气。然而，我也不好意思干出强行甩开病人然后逃走这种事，便停下脚步。

 

「就算你说让我别在意，也太奇怪了吧。你不可能没有任何理由就到我家来吧？话说回来，这是什么。宫城带来的？」

 

仙台同学指着挂在门把手上的便利店袋子。

 

「那个是给仙台同学的」

「……谢谢。不过啊，会带着这些东西过来就代表你是来探望我的？」

「我没那个意思」

「没那个意思却还是过来了？」

 

虽然事实上就是那个意思，但却不想说自己是出于那种理由来的。既然如此我只能保持沉默了，然后抿住嘴。

不太习惯的走廊突然安静了下来，仙台同学便一副拿你没办法的样子说道。

 

「总之，先进房间吧」

 

仙台同学还在抓着我的制服下摆，从门把手上把袋子拿下来。我没有权利拒绝进房间。制服的下摆被取做人质的我，只能拖着沉重的脚步进入仙台同学的房间。

 

书架和床。

以及，书桌。

并没有很散乱。

 

与暑假时相比没什么区别的房间之中，我看到柜子上放着一个有点大的储蓄罐。看起来就是那种很常见的打着塞满五百元硬币就能存到几十万的口号的储蓄罐，之前来的时候还没有。

 

我看着仙台同学，果然不至于今天也要化妆。头发也没编起来。

但是，项链还戴在身上。

而且，也不知道是因为家里没有，还是已经退烧了，头上没有退烧贴。

 

「宫城。你坐在那边吧。我去拿点东西」

「喝的和吃的袋子里都有」

 

对刚把便利店的袋子放在床边的仙台同学如此说道之后，她便看了下袋子里的东西。

 

「我去拿宫城的份」

 

我叫住正打算出房间的仙台同学。

 

「不需要，好好睡觉啊，不是感冒了吗。而且我很快就会回去了」

「很快是什么时候？」

「现在就回去也行」

 

也许是觉得留我独自一人在房间我就会回去了，仙台同学坐在了床上。

 

「刚才睡太多，现在已经睡不着了，你来陪我聊聊天吧」

「没什么好聊的」

「那么，不说话也行。再稍微待一会」

 

仙台同学静静的说着。

虽然声音听起来和平时没有任何变化，但穿着睡衣并且没有化妆的她怎么看都是一副病人的样子，让我觉得就这样直接回家似乎很过分。

 

「还发烧吗？」

「有一点」

「再给脑袋降降温吧。放在那里面了」

 

我坐在离床稍微有点距离的地方，指了下放着退烧贴的便利店袋子。

 

「宫城来给我贴吧」

「自己贴啊。虽说是感冒了，但那种小事还是能做到的吧」

「对病人的态度也太冷淡了吧？」

「你不还在发烧吗，冷淡点不是正好嘛」

 

虽说没有肯定探望这个词，但我确实是来打探仙台同学的状况的。但是，也没必要因此特意温柔对她。

 

「今天就稍微听一下我的话也没关系吧」

 

仙台同学如此说道，把放着退热贴的盒子扔给了我。

 

 

第八十三话

 

「贴一下嘛。我可是病人啊」

 

仙台同学理所当然般的说着。

 

要在平时的话我早就把放着退热贴的盒子扔回去，让她自己贴了。

 

我今天也想那么做，但正如本人所言，面前的她是个病人。

一想到这，就没法像平时一样对她。

 

真是疯了。

 

至少，她能更精神一点的话。

 

仙台同学的声音有点嘶哑，听起来完全就是感冒时会发出的声音。而且，我还特意问了她有没有发烧，就更加难以用冷淡的态度对她了。

 

我捡起盒子，靠到床边。

 

「你可以，坐在这里哦」

 

坐在床上的仙台同学拍了下自己身旁的位置。

 

我不打算说那样很容易传染之类的话，但暑假时在这个房间里发生的事却浮现在了脑海中。那一天，仙台同学也不管我有没有下命令，舔了坐在床上的我的脚。

 

虽然不觉得她今天也会做同样的事，但却已经能成为我踌躇要不要坐在床上的理由了。

 

「宫城，坐下吧」

 

对于犹豫着该怎么办的我，仙台同学柔软的话语变为了某种含有强制力的东西。

 

倒是也能直接站着给她贴，但那么做的话她估计会变得很烦人。今天的她，似乎打算最大程度的利用自己作为病人的处境。

 

没有办法，我只能坐在离仙台同学稍微有点距离的地方，然后打开盒子。

 

「要贴了，转这边来」

 

给她看了下拿在手上的退热贴，她便老实的转到了我这边。然而，没有露出额头。为了把碍事的刘海撩起来我将手伸过去，那只手就被抓住了。

 

好热。

 

即便知道传递到手背的热度是出于发烧，一瞬间还是有点害怕。手被用力的拉过去，退热贴也落在了床上。

 

与仙台同学的距离被缩短了，嘴唇仿佛发生碰撞一般相互触碰着。

 

和手一样，嘴唇也比平时要热。

舌尖毫不顾忌的挤进我的口中。

 

那个滑溜溜的东西果然也很热，感觉都要被烫到了，我只能接受它。发烫的舌头一个劲的在我嘴里胡乱摸索，似乎还想缠上我的舌头。

 

咬她，推开她，或者发几句牢骚都不适合对现在体温过高的仙台同学做。被抓着的手，触碰着的嘴唇，以及柔软的舌头都在发烫，让我无法逃走。

 

我希望她能放开我。

但是，也没那么讨厌。

 

也许是因为传递过来的热度，让我无法做出正确的判断了。

 

虽然不打算回应在嘴里到处乱跑的舌头，但也不想把它赶出去。持续触碰着的嘴唇感觉很舒服，也不知道吻了有多久。

 

对于时间的感觉消失了，脑子里只剩下关于仙台同学的事。

 

没法好好呼吸，有点痛苦。

 

从重叠着的手中逃出来抓住睡衣，仙台同学便慢慢离开了。我不由得想要拉一下抓着的睡衣然后顿了一下，为了掩盖这一点我不满的说道。

 

「……刚才，绝对不是可以接吻的时机吧」

「因为宫城靠近我了」

「不是你让我靠过去的嘛。退热贴也弄掉了，仙台同学你什么都不要做了。而且，像刚刚那种吻很恶心」

 

就因为她是病人，而因此听她话的我真是个白痴。

 

稍微对她温柔一点，就立马做这种事。

 

虽然还没讨厌到想要发牢骚，但是已经不想再被吻了。

 

「换个稍微温柔点的说法嘛。我会伤心的」

「不换。既然会伤心的话，就别再做像刚才那种事了」

「……你真的生气了？」

 

语调听起来并不强烈。然而，在平时无论我是生气还是心情不好都不会去在意的仙台同学现在的声音却渗出来些许不安。

 

也许是因为发烧而变得有点软弱了。

 

真的是要疯了。

 

被那么问的话，反倒像是我做了什么坏事一般。

 

虽然对仙台同学说了很恶心，但那也是在撒谎，已经习惯那种接吻了。想着那种说法对病人来说确实有点过分了。所以，我没有撤回前言而是先否定仙台同学的话语。

 

「没有生气，只是心情不好」

「那么，交换条件。你可以命令我哦」

「哪来的，那么，啊。我不会下命令的」

「为什么？」

「我看起来像是那种会对病人下命令的差劲的人吗？」

 

虽然有想要命令的事，但我也不是那种会对在发烧的人下命令的烂人。与利用自己身为病人的处境的仙台同学相比已经算是正经人了，今天就稍微听下仙台同学的话也行。

 

「就算宫城很差劲我也没关系哦」

「别老是说些怪话了，差不多该睡了吧」

 

我按住仙台同学的肩膀。但是，她没有躺下反而咳嗽了几声。

 

「你看，感冒都变严重了。赶紧睡」

「不想睡」

 

仙台同学边咳边说道。

 

「一般，是不会在咳嗽的时候还接吻的吧。要是我被传染了，那就是仙台同学的错了」

「就是想传染给你才接吻的，宫城，你也感冒吧」

 

仙台同学说着让我不禁怀疑起自己的耳朵的话，并扯住我的制服袖口。

 

「那也太过分了吧？我可不想染上感冒然后一个人睡在家里」

 

虽说从平时就猜不透她在想些什么，但也许是因为发烧，她今天说的话让人更加摸不着头脑。正常人一般都不会说想把感冒传染给别人，至今也从未被别人说过那种话。

 

「我会去照顾你的」

「不用了」

「有必要的话，我还可以住在你家照顾你哦？」

「绝对不会让你住下的。毕竟不知道仙台同学会做些什么啊。赶紧睡吧」

 

今天的仙台同学完全不打算听我说话。

 

强迫我接受她的照顾也很让人困扰，让她住在家里也很麻烦。虽说估计也不会真的来我家住，但即便是玩笑我也想尽可能避免那些容易引发过错的事。

 

「在我睡着之后，宫城就会回去了吧」

 

仙台同学很少见的有点闹别扭的说着。

我吞下差点就要跑出来的叹气。

 

不能对应的太冷淡，做病人的聊天对象还真麻烦啊。

 

「愿意陪你到入睡为止，我觉得已经算很温柔了」

「对待病人，就再温柔点啊」

「还要温柔点？」

「对」

「既然那么想要我温柔对你的话，就别做多余的事啊」

「就算不做多余的事你也不会温柔对我吧」

 

让人意外。

 

我觉得今天的自己，对于做了多余的事的仙台同学也足够温柔了。但是，即便说那种话估计她现在也听不进去。我捡起落下的退热贴，从便利店袋子里拿出酸奶递给仙台同学。

 

「吃了这个就乖乖休息吧」

「……谢谢」

 

她老老实实的收下了酸奶，打开盖子。然后，一口，两口的送进自己嘴里。

 

「宫城，再在这里待一会吧。感觉，那样可以让感冒好的快一点」

「我可不是感冒药啊」

「我知道」

「别说那种傻话了，吃完就睡吧」

「刚才也说过了，之前睡太多了现在睡不着」

「那也要睡」

「那，宫城你吻我一下我就去睡」

 

正在吃酸奶的手停了下来。

勺子被放在盒子里，指尖抚摸着我的嘴唇。

 

仙台同学的体温没有变化。

依旧很热。

 

然而，透过指尖所传递过来的她的热度让人感觉很舒服。不禁想要更多的触碰她，我抓住抚摸着嘴唇的指尖。将脸凑过去，然后轻轻吐了口气。

 

「仙台同学，太得寸进尺了。不睡也行总之先躺下吧」

 

我拿起没吃完的酸奶，放到桌子上。

 

虽然被她理所当然的强行索吻导致判断差点失误，但我并不是为了做那种事来的。

 

我从盒子里拿出退热贴，把它放在了满脸都写着不满的仙台同学的额头上。

 

「好冷」

「暖和的话就是瑕疵品了」

「那倒是没错」

「还有，你要不睡的话我就回去了」

 

以不及退热贴那么冷淡的声音如此宣言道，仙台同学便稍微思考了一下，然后说了句「那么」。

 

感觉不是什么好事。

即便如此我还是反问了一句「什么？」，接着她静静的说。

 

「你要愿意把手借给我的话，我就睡觉」

「手？」

「对」

「那倒是没关系」

 

接受了与接吻相比算是相当稳妥的方案，似乎是对我的回答感到满足，仙台同学躺到了床上。并催促一般将手伸出来，我便把自己的手重叠在上面。

 

「牵手而已，有那么开心吗？」

 

握着依旧很热的手询问道，手便被紧紧回握住了。

 

「算是吧」

 

说完，仙台同学便慢慢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