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话
明天就是约好的五天后了，感觉有点闷闷的。
虽然在仙台同学问我考试成绩的时候，我回答了还行，但那是在撒谎。与其说还行，不如说考的很差。本以为自己可以考的更好些的，不想把那种成绩称为还行。但要实话实说，让仙台同学感到失望也没意思。
所以，我就像仙台同学打破约定时一样，向她撒谎了。
我讨厌这样的自己。
青椒，西兰花以及茼蒿。
放学回家途中经过的一家超市架子上摆放着一些蔬菜，首先进入视界的偏偏是最讨厌的那几样，我对自己的厌恶丝毫不亚于对那些绿色植物的反感。
荷兰芹也不喜欢，仙台同学也是——。
若是能讨厌她就好了。
结果，仙台同学还是没有对我说最讨厌你了。
我叹了口气，把各种口味的袋装食品和方便面放进购物篮里。想着再买瓶苏打水就回去，然后停下脚步。转身回到蔬果区，把土豆和胡萝卜装进篮子里。
要是有能让人变聪明的蔬菜就好了。
一边在超市晃来晃去，一边追溯着记忆。以前，好像听别人说过鱼肉里含有能改善大脑的成分。但是，我并不喜欢吃鱼。而且即便自己会吃鱼，也不可能吃了之后突然就变聪明。
我知道事到如今再去搞那些有的没的都已经太迟了，就像别人求神拜佛一样，我只是想找个能让自己依靠的东西。
若是想和舞香考上同一所大学，下一场考试是最重要的，只要那场考好了就没问题。成绩已经提高了不少，老师们也都鼓励过我。
但是，无论老师还是自己，我都无法信任。
甚至连仙台同学我也无法相信。
真希望自己能得到毫不动摇的自信心啊。
相信自己能考上大学，相信仙台同学所说的话，那样一来，我也许就能在毕业之后继续和仙台同学见面了。然而，实际上我根本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考上大学，仙台同学也打破过与我的约定。
如果，没能和舞香考上同一所大学。
我就会留在这里。
那种未来，算不上很有趣。
能考上自然是最好，考不上还会让自己心情变差。我不希望在并非出于自己意志的情况下，因为外部要素被迫与仙台同学分开。与其变成那种情况，不如在毕业典礼之前就离开仙台同学。
那一天。
要是仙台同学对我说了那句话，我就能在约定的时间之前离开她了。
我站在饮料架前思索着。
想将手伸向苏打水，然后作罢。
并不是想优先满足仙台同学，只是冰箱里剩下的两瓶饮料，麦茶好像剩的少一些。
「两瓶又太重了……」
考虑到得把这些东西提回家，自然是不可能把两种饮料都装进来的。我放弃了苏打水把麦茶装进篮子。然后，在去结账之前拿了一盒牛肉。
在习惯和仙台同学一起吃饭之后，舌头也变得讲究了。
虽说袋装食品和方便面都很好吃，但果然还是人做的东西更美味。反正都是吃，当然要选择好吃的一方。
问题在于，会给我做好吃的饭菜的人就只有仙台同学一个。
不知从何时起，仙台同学成为了构成我这个人的一部分。擅自在我脑海中的日历上留下许多我根本没印象的痕迹，现在连味觉都被她给影响了。虽然那些痕迹大部分都是仙台同学擅自加上去的，但我却能一样一样的回忆起来。真让人来气，即使想要消去那些痕迹也做不到。
我付完钱，离开超市。
走在一月末，寒风飞舞的街上。
右手提着的袋子好重。
自从养成了和仙台同学一起吃饭的习惯，要买的东西也增加了。这种时候，我就觉得仙台同学要是能在身旁帮我提袋子就好了。袋子里有一半是给她准备的东西，她当然应该来帮我。
但是，要真想让她来帮我提东西的话，那就得在规则里加条买东西的时候要两人一起，那样就有点麻烦了。如果之后要经常购物的话当然是加上更好，但我们已经没多少时间了。我并没有不惜改变规则也要和仙台同学一起购物的想法，也不是单纯想找个人帮自己提东西，所以只要维持现状就好。
明明是这么想的，右手却异常沉重。
持续思考着要是仙台同学能来帮忙拿一半就好了。
不现实的想法迟迟不肯消失，导致脑袋都有点被影响到了。
毕竟约好了毕业之后就不再见面，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考上大学。
即便如此，如果。
如果我和舞香考上了同一所大学。
反正我是个骗子，那么将过去所做的约定变为谎言应该也没问题。
我使劲甩了下沉重的袋子，加快步伐。
不对。
认为骗子可以随便说谎的想法才是在自欺欺人——。
「搞什么啊，完全想不明白了」
因自己的思考而陷入混乱。
我又稍微加快了一些步伐。
体感上的速度并没有太大区别，但吹打在脸上的风似乎比刚才更冷了。是因为麦茶太重了吗，提手陷进了我的手里。
我急忙回到公寓，把袋子里的东西放进冰箱。
进入房间打开空调，接着换衣服。
然后，直接躺倒床上。
从放在枕头边的黑猫身下，拿出四天前仙台同学看过的漫画。
哗啦啦的翻页。
心情，一直有点飘忽不定。
我明天，不想和仙台同学见面，但同时又想见她。
我还没迟钝到，无法察觉这种矛盾的想法。最近，不想见她与想见她的感情混合在了一起。
见过一次之后，就会禁不住期待下次见面。
所以，我就想干脆别见面了，但即使不见面也会想见她。
不断思考这种事情真的让人吃不消。
我忍不住会去想，要是能回到去年就好了。
要是能回到去年，我就在换班之前结束与仙台同学的关系。那样一来，我就可以轻松的选择本地的大学，留在这里生活了。
果然，我还是认为仙台同学应该对我说最讨厌你了。
她向来都很过分。
我合上正在翻看的漫画，轻轻拍了下黑猫的脑袋。猫没有发出喵或是呜的叫声。也没有像仙台同学一样对我发牢骚。
真无聊。
又拍了下黑猫的脑袋。
我分明不期望明天的到来，若是怀有期待等待着明天的自己能消失掉就好了。
第一百一十二话
把枕边的黑猫移到了书架上。
刚给舞香和亚美回复完消息，门铃就响了。今天是约好的五天后，从学校回来之后我给仙台同学发了个『现在来我家』的消息，所以肯定是她。
通过内线确认了一下，显示器上映出了仙台同学的模样。
比预想的时间晚了不少。
那条消息里的现在，和“马上”是同义词，意思是让她赶紧过来。
从送出消息开始，我已经等了一段时间。
顺着对讲机发了几句牢骚，解除大厅的门锁。稍微过了一会，门铃又响了。我打开玄关的门，仙台同学便一边散发着不满一边走进房间。
「我姑且，还是来的挺急的」
「太慢了」
虽说在选择是否要与她见面时我会有所犹豫，但我希望她能在我说了来我家的时候马上就过来。
「要想我来的更快点的话，那只能飞过来了吧」
「你要能飞，就飞过来啊」
「宫城你先飞一次看看，下次我再跟着你飞」
仙台同学嫌麻烦似的说着并脱掉鞋子。
我正打算把五千元递给她，轻轻的吐了口气。
这个五千元，是为了买下仙台同学的时间而存在的。
我不会感到可惜。
但是，我很好奇如果自己没给她五千元，她会怎么做。
即使没有五千元，仙台同学也会继续来这里吗。
我最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的答案。
仙台同学问过我一次「如果我说不需要五千元呢？」。也许，我应该在那个时候问她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如果那一天，我按仙台同学说的，不给她五千元的话会变成怎样，我想要知道这个答案。
「仙台同学」
不需要等价交换的关系。
想象了一下比现在稍微遥远一些的未来，犹豫着是否要把手上的五千元递给她。但是，我很快把五千元放在了仙台同学面前。
「这个」
一如往常的从纸币一端传来了拉力，反射性的加大了手指上的力度。然而，我又在她开口说些什么之前慌忙松开了手。
「谢谢」
仙台同学收下了五千元。
我丝毫不认为无法支付五千元的自己有任何价值。
不支付代价，就无法买下仙台同学的时间，她也不会听我的命令。不听从命令的话，那也没必要来这个家了。
「我去拿点喝的」
我转身背对仙台同学。
「那我，在这等你」
咔嚓，关门声传了过来。
穿过走廊走向厨房。
拿出两个玻璃杯，打开冰箱。里面有两瓶没剩多少的饮料以及昨天刚买的麦茶。我把苏打水和新买的麦茶拿出来，倒进玻璃杯。当我准备好托盘回到房间时，只见仙台同学正坐在平时的位置上。
「今天，给我做晚饭」
把玻璃杯放到桌子上，在仙台同学身旁坐下。
「那就是今天的命令？」
以五千元作为代价想要得到的东西。
不会被打破的约定。
若是能买到那种东西，我就能相信仙台同学了。即使身处不同的大学，也可以像她说的那样，偶尔一起去吃饭，一起出门逛街。
但是，那种话根本说不出口，光凭五千元怎么可能买下一个能束缚她一生的命令。而且，那也不是我这个曾试图远离仙台同学的人可以说出口的命令。
「对。什么都行，随便做吧」
我下了个与五千元等价的命令，看向仙台同学。
「就算你这么说，冰箱里不会是空的吧？」
「不会」
「我能先去，看一眼冰箱吗？」
「可以啊，我跟你一起去」
说完，仙台同学也没收拾桌子上的参考书就站了起来。我也一起走向厨房。
我开启了客厅和厨房的灯，仙台同学打开了冰箱。在里面扫了一圈，并确认过冷冻区和蔬果收纳柜之后她转过头来。
「你喜欢吃，土豆和胡萝卜吗？」
「一般。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每次来都有这两样，就在想你是不是喜欢吃」
「不是每次都有。只是不知道该买些什么，随便挑的」
「考虑下想吃的菜式再买啊」
「没什么想吃的」
能填饱肚子就行。
因为一直以来都是抱着这种想法吃饭的，即使有想让对方做的菜，也不知道具体该怎么形容。更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吃什么。
并且，由于对做饭没有任何兴趣，我便渐渐成为了一个连什么材料能做什么菜都搞不清楚的高中生。
「那，下次一起去买菜就行了吧？毕竟比起根据现有的材料来做菜，还是先想好要做什么再买材料更简单」
像是想到了什么好事一般，倒不至于这么说，但仙台同学的语气很明快。
两人一起去购物，将沉重的东西分为两份，各拎一袋并一起回家。
那是我昨天刚考虑过的事，我没想到仙台同学会说出同样的话。
听着她的声音，我便有种即使毕业两人也能像这样一起待在厨房做菜的错觉。然而，那种未来是不可能存在的。
「要这么说的话，下次就让仙台同学去买吧。我给你钱」
「就没有一起去的选项吗？」
「没有」
越是和仙台同学待在一起，我便越害怕回到过去一个人的生活。严格来说，即使仙台同学消失我也不是独自一人。我还有朋友，上大学之后应该也能交到新朋友。照理说是这样的，但我的重心却严重倾向于仙台同学，感觉只要她一消失自己就会变为孤身一人。
若是要依靠着仙台同学才能站起来，那么等她消失之后自己就会无法独立。
要真变成那种情况就麻烦了，可以一个人做到的事我必须独自去做。
「那就还是跟之前一样，宫城去买吧」
仙台同学有些刻意的叹了口气，接着走到客厅。明明还没准备吃饭，她却直接坐在了柜台前的椅子上。
「话说回来，与其付钱让我做饭，不如雇家政妇来做啊，肯定是专业的人做的更好吃吧？」
悠哉的开启了话题的仙台同学似乎不打算回房间去，我只能站在她身旁。
「不喜欢家里有别人在」
母亲刚消失的那段时间，经常有个专门给我做饭，打扫房间的人在这里进进出出的。已经不记得那个人是不是家政妇了，但我还清楚的记得有别人在家时所带来的那种不安感。
「我也算是别人啊」
「仙台同学是——」
特别的，差点就要吐出这个词了。
这不是可以随便就说出来的话。
「我是？」
仙台同学微笑着问道。
「虽然是别人，但也是同班同学，所以没关系」
「意思是，不一定非得是我也行？」
「怎样都无所谓吧，那种事情。比起这些，想好要做什么了吗？」
仙台同学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我从她的视线下逃走，改变了话题。
「没想好」
「赶紧决定」
今天的菜单是什么都行。
与其把时间花在这种地方，不如先去复习。
但是，比起复习仙台同学似乎更关心晚饭的菜单，在我的身旁一脸认真的思考着。
「就算你让我快点决定，毕竟咖喱和炖菜都已经做过好几次了。嗯—，土豆炖肉？啊，但是没洋葱啊」
在仙台同学自言自语般嘟囔着的话语之中，我找到了想吃的东西。
「你会做土豆炖肉啊？」
「你想吃吗？」
「能做出来的话」
「我是不知道具体怎么做，等我查一下。而且没洋葱，也许不会很好吃」
「就算没洋葱，也给我做的好吃点啊」
缺少材料之类的都是小事。
我希望即使缺少材料，仙台同学也能做出好吃的菜。
「我尽力吧，但是打不了包票啊」
仙台同学起身回到了厨房。接着，在看了一圈冰箱内部和调味品之后，便回到了房间。
第一百一十三话
可以与仙台同学一起在这个房间里度过的时间。
一想到时间没剩多少，我便有些心烦。
一月末的时候仙台同学给我做了土豆炖肉，现在已经到二月了。等再过一个月，即便不愿意也会迎来毕业典礼。
「宫城，要不休息下？」
让笔持续疾走了两小时左右的仙台同学戳了下我。
「可以是可以」
虽然心里想着必须把时间用在学习上。但是，再着急也不会突然就能做到原本做不到的事，更何况注意力也不是无限的。
我松开握着的笔，看向身旁。
明明离上一次见到仙台同学并没有过去很久，我却有种好久不见的感觉。
大概，是因为从二月份起就没去学校的原因吧。
舞香和亚美都说了自主上学期间不会去学校，毕竟去不去都行，我当然也选择不去。
自主上学才刚刚开始，不去学校的话，我就连和仙台同学擦肩而过的机会也没有。若是不像这样叫她过来就无法与她见面，肯定是由于这些原因，我才会有种好久没见到她的感觉。
「话说宫城，开始自主上学之后你都在做什么？」
仙台同学漫不经心的说道。
「复习」
我并不喜欢学习，但要是不学习就会有些焦虑。所以，我没有其他选择。
「说的也是。学校呢？」
「没去。舞香和亚美她们都不去，一个人太无聊了。仙台同学肯定也没去吧」
仙台同学今天没有穿制服，而是穿着私服来到了这个房间。那表明了她是从家里过来的，所以即使去学校也无法见到仙台同学。
「确实」
仙台同学的回复听起来没什么干劲。
看了一眼她摊开在桌子上的笔记，上面排列着整齐的文字。虽然也有些从格子里跑出来的字，但我觉得她的字很漂亮。
与她的外表一样。
她的外表看起来很干净，虽说有些地方越过了校规，但她总能收拾的规规矩矩不会惹老师生气。
在仙台同学身旁时，我总会忍不住去想要是自己能变成她那样就好了。
字写得很漂亮，成绩不错，外表也给人的印象也很好。
若是自己能变成那样，也许就能更加有自信了。
注意着不被仙台同学听到，我微微吐了口气，然后将身体挪到床边靠在了上面。
笔记上的文字从视野中消失，我紧紧闭上了双眼。
在稍微伸了个懒腰之后睁开眼睛，我看到了仙台同学的长发。今天的她虽然没有穿制服，但也没有像寒假一样穿高领针织衫，而是穿着衬衫。但是，由于长发的阻拦我看不清她的脖子。
散发看起来很漂亮，但我不知道她是否戴着项链。
我伸出手，轻轻扯了下她的头发。
「怎么了？」
仙台同学看着我。
作为下命令的代价今天已经支付过五千元了，所以我可以去确认项链是否被她戴在身上。
再次用手指缠上仙台同学的头发，然后离开。
应该是戴在身上的。
至今为止每次都是戴着的。
「没事」
简短的回了一句之后我便离开床边，仙台同学却突然解开了一颗衬衫纽扣。在我询问理由之前，把项链拿了出来。
「好了」
仙台同学理所当然般的说道，看着我。
「我没说，要你拿出来给我看」
「看你想说的样子」
「我不想说，也没打算去说」
「这样啊」
仙台同学无趣的说道，把项链收了回去。但是，衬衫的纽扣依旧是解开的，她扯了下我卫衣上的帽子。
「考上大学就得告诉我的那个约定，你还记得吗？」
「我记得」
不可能会忘记。
一定，是因为和仙台同学许下了那种约定才会让我感到不安。
如果没发挥好。
我就要对仙台同学说，自己没考上了。
不过约好的只是考上了就告诉她，所以没考上的话不用特意去说应该也没关系，但如果选择不说，那么在那个时间点就会被她知道自己没考上了，所以实际并不存在沉默的选项。
反正都得把结果告诉仙台同学，我希望自己能对她说出考上了。
「考试，感觉能行吗？」
仙台同学的声色没什么变化。
「能行」
「那就好」
那就好，这句话有些不准确。
完全没有能让人安心的要素。
说能行也是骗人的，我依旧没有任何自信。
仙台同学不会注意到我的这些心思。
想让对方察觉到自己没表达出来的感情，我也认为这有点难为人。但即便如此，我还是认为仙台同学应当注意到我的想法。
「仙台同学，给我施加魔法吧」
「那就是今天的命令？」
「对」
「魔法是指，之前给你做过的那个？」
仙台同学的手放在桌子上，撑着脸问道。
「你不是说那个很灵吗」
仙台同学之前对我施加那个“魔法”并不是真正的魔法，这点我还是知道的。那只是个想让我困扰的恶作剧，我也知道它没有效果。即便如此，我还是有种，只要通过触碰无所不能的仙台同学便能将她的自信分给自己一半的不切实际的感觉。
「手，拿过来」
仙台同学面对着我。
老老实实的伸出手，她便温柔的抓住了。接着，像之前一样嘴唇贴在了指尖上。
居然还挺像那么回事的，真狡猾。
感觉心里有些痒痒的我便轻扯了一下仙台同学的刘海，与之前的顺序不同，她的嘴唇贴在了中指的第二关节。
做这种事与增加自信心没有任何关系，但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好。即使不能做到像仙台同学那样，内心的焦虑也在渐渐消失。
仙台同学的嘴唇触碰到了手指根部。
接着，一个微暖的东西爬上了手背。
若是被小狗小猫舔手，应该会觉得很可爱。但是，对方如果是仙台同学就完全不觉得可爱。内心被某种别样的感情所占据。这大概是因为，我没有以对待小动物一般的纯洁的目光去看待她。
我强烈的希望她永远不要对别人做这种事。
能够以这种方式感受到仙台同学体温的人，有我一个就够了。
舔着手背的舌头离开了，随即吻在了我的手心。但是，仅仅吻了一下仙台同学很快便抬起头。
「结束了？」
我询问道，手便被紧紧握住了。
我没有回握她。然而，也没有把她甩开，仙台同学便说了句「还没」。
毫无预兆的，她把我的卫衣袖子卷到了手肘附近。我盯着仙台同学，她将嘴唇贴在了小臂内侧。接着，直接用力吮吸了起来。
像被针扎了一样。
感觉与嘴唇紧贴着的部分扎进来许多细针，平时都不会去在意的痛感现在却异常刺激着我的神经。细针与血液一起进入了体内的循环，聚集在心脏附近，不停的扎着它。
触碰着我的嘴唇离开了，接着稍微换了下位置又重新贴了上去。
果然，痛觉有些过于灵敏了。
仙台同学在留下两个痕迹之后，抬起头来。
「这也是魔法？」
虽然我很清楚这不是魔法，但当我询问她的时候，她立马就回了句「是魔法」。
留有痕迹的部分很热。
仙台同学在吻了其中一个痕迹之后，把袖子放了下来。
「这个魔法，真的有效果吗？」
「有的。相信我吧」
「因为是仙台同学才让人信不过」
我丝毫不认为这种很快就会消掉的痕迹算得上是魔法。要是到了发表成绩的那一天还能留在上面，我也许就能相信了，但它不可能持续那么久。
「都说会灵的了。偶尔也信一下嘛」
仙台同学不负责任的说道。
「没考上的话，你会对我负责吗？」
「好啊」
「怎么做？」
「由宫城来决定」
仙台同学她，从来不会做出选择。
总是把选择权扔给我。
但是，刚才的对话估计也只是玩笑而已，要是老老实实的去思考该怎么让她负责就输了。认真陪她玩下去也没什么意义，我便打算结束休息并拿起笔。然而，握着的笔却被仙台同学夺走了。
「干嘛？魔法已经表演结束了吧」
「没结束。还有一些」
说完，仙台同学便用指尖抚摸我的嘴唇。
「你现在想做的事，绝对不是魔法吧」
我抓住仙台同学的手腕，与其拉开距离。
「都说是魔法了」
「仙台同学只是想接吻而已吧」
「……」
仙台同学她，没有否认也没有肯定我的话语。而是默默将手伸过来想要触碰我的嘴唇，我便推开了她的身体。
「宫城」
明明没允许她施加后续的魔法，仙台同学的脸却越来越近。所以，我也把脸凑过去并给了她一个头槌。
嘭，顿音在脑海里回响。
「好痛」
仙台同学大声喊道，用手扶着额头。
当然，我也正扶着自己的额头。
「你是不是傻。很痛的啊」
「都怪仙台同学，害我也这么痛」
我没打算用力撞上去的。
但是，反作用力比我想的大了许多。
「要是因为刚才的冲击把学过的东西全忘了我也不管啊」
「忘掉的再记就行了。还有，在考试全部结束之前我不会再和仙台同学见面了」
「诶，干嘛？给我找不痛快？」
「不是」
没想到她会理解成是在给她找不痛快，我并不是现在才决定考试结束前都不和仙台同学见面的。昨天就已经想好了。
「现在离考试全部结束，还有段时间吧？」
「是啊，但我想认真复习」
「不一起吗？」
仙台同学传来的声音稍微有点低沉。
「我一个人复习。仙台同学你也要备考吧」
并不是因为和仙台同学一起就无法好好学习。不管什么问题，只要问她就会教我，而且比独自学习更开心。但是，我现在想要去做一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
「我知道了。毕竟都得好好准备考试啊」
仙台同学带着一副没意思的表情，合上了我摊在桌子上的参考书。笔记本也被合上，笔和橡皮擦都被收进了笔袋。
「仙台同学，我要开始复习了」
我打开参考书和笔记。然而，仙台同学又再次把它们合上了。
「我说啊，宫城」
我没有理她。
会故意妨碍别人认真学习的仙台同学，我不想理她。
「不要让我表演魔法了，下命令让我吻你吧」
仙台同学握着我的手。
「不要」
「不是要分开一段时间了吗」
「所以呢？」
「宫城你不想接吻吗？」
「不接吻也没关系」
「这样啊」
仙台同学无趣的说道，放开了我的手并靠在床上。接着，便没有后续了。
明明平时总会把我逼到不得不下命令的情况，偏偏今天却放弃的这么快，真让人不舒服。所以，我才会不禁说出这种话。
「——你要真那么想接吻的话，就来吧」
「那是命令吗？」
「仙台同学，你不是希望我下命令吗」
没有得到回复。
转而，原本靠在床上的仙台同学起身，慢慢靠近了我。
比起嘴唇，她的手率先触碰到了脸颊，温柔的抚摸着。
与仙台同学对上了视线。
即使盯着她也不肯闭上眼睛，我只能主动闭眼，紧接着嘴唇重叠。
似乎很久没有接吻了。
与抚摸着脸颊的手相比，柔软的嘴唇让我感觉更舒服。
仙台同学很快就离开了，并想要再吻一次，我便按住她的肩膀。
「宫城」
「已经结束了」
简短的宣告，接着我紧紧抓住自己的手腕。
然后，打开了被仙台同学合上的参考书与笔记。
非常感谢！！！